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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时――忆衡阳市二中知名校友洛夫

2025-02-25 18:4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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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人生中乘坐第一辆火车,车轮“轰隆轰隆”地极速转动着,驶向未知的远方,天空刚露出一点朦胧的清亮。那时的我,不过17岁,心中存着少年的稚气,那一隅无从接触的远方,便是我心中绝世的风景。后来,在他乡日复一日的漂泊中,我才幡然憬悟: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四处游荡,人在他乡身是客,吾心安处唯吾乡。

这样的一种念头,使得我此后每每回到故乡,登上车站的月台,心内总要生出无限愁绪来。于是,车站不再是单纯的车站,而成为我对故乡恋恋不舍的依托。这样特殊的一种情感,令我无从表达,直到读了洛夫先生的那首《再别衡阳车站》:

倥偬 倥偬 倥偬

铁轨的两条瘦臂

抱不住我冰雪的昨日

又放走了

我秋云的今天

青藤的日子

已在天涯萎成一束苍发

灯火暗了

雕刀锈了

而你额际仍残留着

四个繁体字:衡陽車站

在洛夫先生的诗里,车站不仅仅是在地界上区别了故乡与他乡,它那历经世事迁移、星河变换,却始终屹立不倒、不曾更改的姓名,使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坚韧执着的母亲,任凭霜雪染白了鬓发,也仍要留待此地,缄默地守候风尘仆仆的游子归来。

我为这样诚挚的情义所打动,再去品读洛夫先生的诗作,对于他的了解愈多,愈讶异于他对故乡的浓厚深情。

洛夫先生曾在故乡云:“为何雁回衡阳?因为风的缘故。”

或许,对于洛夫先生而言,思乡之情切如疾风。这风,是连慈母手中临行密密缝的厚衣也难以抵御的无孔不入的妖风。这风撩拨人,却也理解人,是它一次又一次地将旅雁洛夫先生吹回到故乡、吹进了母校。

洛夫先生在外旅居数十载,所见风月绮丽多端,所书世事却多半与故乡有关,与母校有关。对于故乡念念难忘的深情,日夜涤荡着他的游子之心。二十多年时间里,引得他回乡探望8次,曾经就读的母校也多次涉足。

2010年10月18日,洛夫先生携夫人陈琼芳第六次还乡。两天后,首次以衡阳市二中校友的名义回母校探望,并勉励二中学子为自己和国家而读书。

那天上午,在千余名学子热切而诚挚的目光注视下,洛夫先生用他那被岁月注满了故事的嗓音,饱含深情地为同学们讲了一课。语言原本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但是洛夫先生的诗歌让这片地上开满了花。他坦然表示,正是诗歌创作的快乐,才得以让他在亲历了抗日战争、金门炮战、西贡越战等事件后,还能在艰难困苦的前半生中,寻得一丝丝灵魂慰藉。

为了表达对洛夫先生的敬意与感谢,这一天,衡阳市二中“同窗文学社”正式更名为“洛夫文学社”,并请洛夫先生题写了社名。

2011年10月22日下午,萧瑟的秋风再次将旅雁洛夫吹回母校,举行了盛大的诗歌朗诵会——“因为风的缘故”。衡阳许多诗人、诗歌爱好者亦闻讯赶来,参与其盛。面对脚下这片再熟悉不过的土地,洛夫先生在风声中长叹:“回家真好!回到母校真好!”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此刻,我站在洛夫先生曾驻足的地方,望着他亲笔题写的“衡阳市第二中学”校名,不禁暗自猜想,也许,对于曾在衡阳市二中求学多年的洛夫先生而言,脚下的土地还是少年时的那片土地。但在客居他乡多年之后,再低下头来细瞅,空中弥漫着的,风儿撩拨着的,却成了洒遍九州大地的如霜明月。

2018年3月19日晨,洛夫先生在台北病逝,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正是“生命的无常和宿命的无奈”。因此,我谨献上他留给母校的题词,来表达对这位伟大的诗人最为深沉的怀念:“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心中有爱,刹那即是永恒。”

 

作者:陈桂嵘(衡阳)

陈桂嵘,女,湖南永州人,2017年毕业于衡阳师范学院文学院,2018年在衡阳市二中教书,现在衡阳市十六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