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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林春丨雁城的麻雀

2022-10-14 16:11:13   来源:中国衡阳新闻网   作者:郭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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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城的麻雀

原以为这一辈子怕是再难见到麻雀了,却没想到,雁城添了几个广场后,引来不少麻雀。在公园深处,街的林荫道旁,都能随时见到这些小精灵伶俐的身影,往往此时,便有一种亲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小的时候,印象中能常见的鸟不多,而麻雀偏又是这些鸟中最有个性的小精灵。说起来,它没有画眉甜润招人的歌喉,没有孔雀开屏时的妩媚身姿,它有的是“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聒噪,一身乌不拉叽的羽毛,一个土里土气的小脑袋,往路上一站,如一片枯零的落叶。总之,它的丑是出了名的,人人皆知,有人把这作一种借口去讨厌它,捉弄它。而我却喜欢这些幽默有趣的小精灵。喜欢它在每个清晨,停落窗前,“叽叽喳喳”地把你从梦里吵醒,引你去看一轮红日从鱼肚色的东方钻出来;喜欢它在你放牧时,骑在牛背上,任你牛鞭甩响,高昂头颅,一幅“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英雄气慨。它是那样的丑,却又那样活泼,谁不去喜欢呢?尤其在那贫寒的日子里,这份氛围有多少人感受了?

说到喜欢,也有恨的时候,有时它会毫不夸张地把那又脏又臭的粪便屙在你的手臂上或是脖子里,让你慌得不知所措。有时它们成群结伴而来,把你摊晒的稻谷作佳肴美食,你一气之下拿棍去撵,它们翩翩而飞,待你还没转过身,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了回来。“这些天杀的…”你挥舞的棍棒停在空中,其实,你心里哪还恨得起来。

14、郭林春国画《山河袈裟》.jpg

△郭林春国画《山河袈裟》

麻雀消失是在许多年前的一天,当村人们传出这一消息时,我遍山遍野四处寻找,终究是没找到,哪怕一只。后来听人说它们在南岳的一座山头集体自杀了,场面凄惨,都是拿头撞崖。这种谣传我半信半疑,那时,真想去它们自杀的地方祭吊一番,但我终究没去,我不相信这些活泼乐观的小精灵会用一种愚蠢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美丽的生命。它们的消失不过是一次搬家而已。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它们,却一直没发现它们的身影。难道它们真的自杀了。为什么要自杀,是大自然因它们的丑陋而不让它们生存?也听人说,生态平衡发生变化,就会出现这种奇怪的自然现象,可我坚信我会找到它们的。

那日,天空瓦蓝瓦蓝,当我拖着疲倦的脚步,徜徉在雁城的街头,眼前一亮,几只小家伙在树枝上飞追奔戏,这不就是我日夜所想的麻雀吗?我的眼眶一片潮湿。分别多年了,它们仍是那样丑陋,乌不拉叽的羽毛,傻里傻气的模样,依旧活泼,充满朝气。我打量着它们,它们也用熟悉又陌生的眼光盯着我,样子显得拘谨,少了从前那份野气,我把眼光慢慢移向别处,拍着满身的尘灰,心里有份难言的滋味。

混在官场,时有伸拳踢腿之作,但也有说不出的孤独与苦闷,就连休案冥想之际,也是四壁如墨,混浊之声充耳可闻,令人憋气。于是,推窗放点新鲜空气进来,便见一只调皮的麻雀飞来了,落在防盗网上,唱歌载舞,虽说歌声并不悦耳,舞姿并不优美,可我的心中却陡添一份真情。渐渐地,我与麻雀成了患难知音。只有跟它们相处时,我会敞开心扉,回忆儿时的美好,倾诉生活的感受。我想,对繁华城市的渴望与追求是我们儿时所拥有的梦。因此,谁又能阻挡麻雀进城的自然现象呢?

更多的时候,麻雀有着寂寞与忧伤。那个飘雪的冬日,侯鸟已远飞,在城市的上空,只能见到麻雀在奔波,难道它们不怕冷吗?在一棵枝头上,我看到两只老麻雀,像是一对夫妻,相互依偎着取暖,缩着脖子,绷紧翅膀,整个身子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这时,几个打雪球的孩子拣着雪团一齐向它们进攻,“喳喳”,它们迟顿地飞起…我的心猛地一痛,耳边却又响起“卖红薯呀,卖红薯……”嘶哑的乡音。我伫立街头,手捧雪花,泪光莹莹。

我知道,并没有多少城里人太注意这些丑陋与朴实的麻雀。因一些人对生活缺乏应有的观察与爱,至今还不知道,在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城市上空居然有飞来飞去的麻雀。也许,他们习惯了鹦鹉娇人的嗲声,习惯了哈巴狗故作姿态的媚样,而对这些丑陋的麻雀从骨质里瞧不起。但麻雀并没因此而丧失自己勤劳勇敢的秉性,它们不仅要在这个城市里顽强地生活下去,还要在这儿安家。这个城市是否从内心接受包括它们的丑陋与朴实,那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长短过程,它们从乡下来不是要来与鹦鹉哈巴狗争宠的,而是来寻找自身的一种价值。

朝阳给雁城抹上一层金粉,一群麻雀展翅在蓝天飞翔,我激动地奋勇地张开双臂,拥抱这新的一天。

 

 
 

郭林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大学兼职教授,学科带头人,湖南省作家书画院副院长,衡阳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名联签约画家,中央教育电视台签约画家,作品在国外多次展出,获奖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