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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晚亭·枫红霞影

2025-12-01 10:16:30   来源:中国衡阳新闻网   作者:方富贵 刘满元 彭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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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富贵 刘满元 彭树青

11月29日的傍晚,几位战友相约于“爱晚亭”看岳麓山红枫。这里的枫叶红得晚些,特别是日影西斜、天地将合之际,赏枫别有一番风味。

暮色渐沉,初冬的夕阳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金橙,宛如一幅静谧而深邃的水墨画。那座历经百年风雨的“爱晚亭”,静静伫立在山腰间,迎着深沉的枫叶,诉说着岁月的变迁与人世的悲欢。

岳麓山是南岳衡山的余脉,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的胜地。山中的爱晚亭,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由岳麓书院山长罗典所建,最初名为“红叶亭”,后因唐代诗人杜牧那首脍炙人口的《山行》“停车坐爱枫林晚”,遂易名“爱晚亭”,以表达对晚秋枫林的挚爱,也映射了对人生暮景的深沉体悟。自此,“爱晚亭”便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一座古典亭子,更升华为湖湘文脉的图腾,凝聚着历史的厚重与文人的风骨。

微风徐起,层林尽染,岳麓山的枫叶终于换上了火红的盛装。远望之,漫山遍野似流霞倾泻,如烈火燎原;近观之,片片红叶脉络清晰如画,在余晖中,或明艳,或深邃。漫步其间,微风拂面,落叶铺地,古亭与红叶相映成趣,将初冬的浪漫与生命的热烈展现得淋漓尽致。

站在亭前,但见亭身方正,重檐八柱,琉璃碧瓦在夕照下流转着温润光泽。飞檐高翘,仿佛轻盈欲飞,直欲乘风揽月。亭内悬挂着毛泽东手书的《沁园春·长沙》横匾,那墨迹遒劲如龙蛇飞动,将改天换地的革命豪情与源远流长的湖湘文脉熔于一炉。亭柱楹联镌刻:“山径晚红舒,五百夭桃新种得;峡云深翠滴,一双驯鹤待笼来。”寥寥数语,便将山水之灵与人文之雅,在这方寸之地氤氲交融,引人神驰千古。

夕阳的余晖,执着地穿过密匝的枫叶缝隙,洒在亭檐飞檐上,斑驳光影摇曳生姿。山峦浸透深红,红叶愈发绚烂。静立期间,敬畏油生:天地浩瀚无垠,人生白驹过隙,唯有在这片红色的海洋中,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珍贵。

战友们围坐亭中,笑语低徊。鬓角染霜的老首长,目光深邃,望向那最沉稳的深红枫叶,声音温和而笃定:“看这枫叶,红得晚一些,但更显得沉郁、醇厚,就像人生的晚年,越发懂得珍惜与感悟。”话语间,是对过往的珍重,也是对未来的从容。身旁稍显年轻的战友颔首:“是啊,我们这一代,承前启后,肩上的担子不轻。便如这枫叶,在有限光阴中,必燃尽绚烂。”言语里,是责任的沉甸,更是理想的炽热。

此情此景,李商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喟叹萦绕我心头,而风韵卓然的女战友轻吟:“霜叶红于二月花”,声如裂帛,刺破暮色,既礼赞生命的韧性,更叩问存在的意义。

此刻,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毛泽东与杨开慧的爱情,那个曾经的风华绝代的故事。

爱晚亭畔,青年的毛泽东,曾无数次登高望远,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岳麓山的枫红,见证了他“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而杨开慧,这位被毛泽东深情称为“霞姑”的革命伴侣,其坚贞与赤诚,恰似这岳麓红枫般耀眼。面对敌人的屠刀,她信念如磐,“丹心如故”,用年仅二十九岁的生命,诠释了对爱人、对革命、对信仰至死不渝的忠诚。她的形象,早已化作一座精神的丰碑,矗立在历史深处,激励着后人。

毛泽东在《贺新郎·别友》中泣血“算人间知己吾和汝”,《蝶恋花·答李淑一》里悲歌“我失骄杨君失柳”。这份情,早已超脱儿女私情,化作革命史诗的壮丽绝唱,似山间云霞,绚丽高洁;如亭前红叶,刹那永恒,在岁月的长河中,灼灼其华。

收回思绪,回眸亭外,一群年轻游客正举手机,捕捉那枫叶在最后一缕夕光中的惊鸿。他们脸上的欣喜与专注,如追寻生命的火焰。他们欢快的笑声,穿越山谷,与红叶婆娑、山风轻吟交响成章,这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山高路远,志在千里。”古人的箴言穿越时空,在此回响。生命虽如朝露,然心怀信仰,便能在岁月刻下不朽。毛泽东与杨开慧的爱情,犹如那火红的枫叶,虽逝去,却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恰似“霜叶红于二月花”,于逆境中绽放最烈的光彩。真正的爱,是灵魂的相依,更是使命的交融;真正的生,是向死而行的绚烂。

当古亭邂逅红叶,当人文拥抱自然,岳麓山用它独有的语言,吟唱着初冬的诗篇。长沙的初冬,因这抹红霞而变得格外深刻。在这个信息奔涌、浮光掠影的今朝,我们或许更应驻足于此,汲取这份来自山水与历史的磅礴力量:坚守信仰如岳麓之枫,一季绚烂可染透层林;珍视生命开慧之魂,斯人虽逝其志永耀尘寰。

枫红霞影,刹那芳华,亦是永恒之光。